乌里雅苏台。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便只好安静下来。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忽然发现他。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他一步一步走去,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是幻觉?。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薛紫夜打了一个寒战:“如果拿不回,会被杀吗?”。
旋然而,刚刚转过身,她忽然间就呆住了。。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那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依稀的血迹。显然,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终于力竭。。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两人足间加力,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只听铮的一声响,有断裂的声音。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