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烈烈燃烧的房子。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咔嚓”一声轻响,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旋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你拿去!”将珠子纳入他手心,薛紫夜抬起头,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但不要告诉霍展白。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才和你血战的。”。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依然还是那个女人。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小心!”廖青染在身后惊呼,只听“哧啦”一声响,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然而他铁青着脸,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掌心内力一吐,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