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正邪对立,门派繁多,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这种江湖人,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而且救了,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
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直刺薛紫夜心口——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分取他们两人!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来不及回手相救,急速将身子一侧,堪堪用肩膀挡住。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旋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春暖花开的时候,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
“正午,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一边还咂着嘴,喃喃地划拳。满脸自豪的模样,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瞳心里冰冷,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真不知?”剑尖上抬,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
““为什么不杀我?”许久,他开口问。!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