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医术不精啊,”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
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旋“是。”妙风垂下头。。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然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霍展白却怒了,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宁婆婆说,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及时用惊神指强行为你推血过宫,可能不等施救你就气绝了!现在还在这里说大话!”。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外面还在下着雪。。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一下子痛醒了过来。。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勃然大怒。。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瞳术!听得那两个字,他浑身猛然一震,眼神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