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是幻觉?!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旋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明介……明介……”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颤声道,“怎么,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谷主在秋之苑……”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怎么可以!。
““哟,早啊!”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虽然时辰尚未到,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薛谷主,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
“愚蠢。”……
“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妙风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