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妙风低下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他击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瞬间凝结成冰。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他把她从桌上扶起,想让她搬到榻上。然而她头一歪,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继续沉沉睡去。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任她靠着,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披到熟睡人的身上,将她裹紧。!
“可靠。”夏浅羽低下了头,将剑柄倒转,抵住眉心,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是这里来的。”。
旋“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转瞬消散。。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就算是好话,”薛紫夜面沉如水,冷冷道,“也会言多必失。”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是。”妙风垂下头。。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而可怕的是,中这种毒的人,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