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忽然间,气海一阵剧痛!!”
“宁姨,麻烦你开一下藏书阁的门。”薛紫夜站住,望着紧闭的高楼,“我要进去查一些书。”。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妙风?”瞳微微一惊。。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刷!”一直以言语相激,一旦得了空当,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
旋——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廖青染叹息:“不必自责……你已尽力。”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他默然点头,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紧紧固定着他的头,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不!不要给他治!”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仰首看着薛紫夜,“这个魔鬼!他是——”。
他有点意外地沉默下去:一直以来,印象中这个女人都是强悍而活跃的,可以连夜不睡地看护病人,可以比一流剑客还敏捷地处理伤口,叱呵支配身边的一大群丫头,连鼎剑阁主、少林方丈到了她这里都得乖乖俯首听话。……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被控制、被奴役的象征。。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光。”!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轻声耳语:“明介……明介,没事了。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