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旋“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红色的雪，落在纯黑色的剑上。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说起来，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这次杀的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小姐……小姐！”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激动不已地喃喃道，“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两位客官，昆仑到了！”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卷《灵枢》。。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哎呀！”霍展白大叫一声，从床上蹦起一尺高，一下子清醒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咕咕地叫，不时低下头，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

    多少年了？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

    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那个女人，其实是恨他的。。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