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没有错——药师谷薛谷主，是什么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点，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对一般人来说，龙血珠毫无用处，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博古志》上记载，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辅以术法修行，便能窥得天道；但若见血，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可谓万年难求。！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旋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结束了吗？没有。。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是马贼！！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看过的，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