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勃然大怒。。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轻轻嘱咐,“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只要恢复武功,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听我的话,不要再乱杀人了。”!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旋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瞳……我的瞳,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是我的仁慈。既然你不领情,那么,现在,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然而她坐在窗下,回忆着梦境,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沫儿是否得救,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薛紫夜怔了怔,忽地笑了起来:“好好的一树梅花……真是焚琴煮鹤。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其实真的很厉害?”。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颓然落回了被褥中。……”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