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旋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脸上尚有笑容。”!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薛紫夜一时得了闲,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忽然间又觉得恍惚。。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想撑起身追上去,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
“该用金针渡穴了。”薛紫夜看他咳嗽,算了算时间,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淡然说:“从现在开始,薛谷主应养足精神,以备为教王治病。”。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不远处,是夏之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