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找死啊?”!”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候,所有人都死了……雪怀、族长、鹄……全都死了……”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仿佛呼啸而过的风,“只有你还在……只有你还在。小夜姐姐,我就像做了一场梦。”。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旋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哈哈哈哈……”妙水仰头大笑,“那是妙火的头——看把你吓的!”!
她怔了半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快,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一定要稳,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
“然而一低头,便脱口惊呼了一声。!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外面的雪在飘,房子阴暗而冰冷,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刷!”一步踏入,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深不见底,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
“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舌道:“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