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旋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没有杀。”瞳冷冷道。！

    然而他的手心里，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来！”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抱、抱歉。”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然而方一动身，一口血急喷出来，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将视线收回。……”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喀喀，好了好了，我没事，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她袖着紫金手炉，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难得出谷来一趟，看看雪景也好。”！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