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吗？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满脸是血，厉鬼一样狰狞……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旋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她在黑暗中拿起了一个白玉面具，放到了自己脸上——那是她派人搜索了谷外冷杉林后带回来的东西。那边的林里，大雪掩埋着十二具尸体。通过霍展白的描述，她知道这是昆仑大光明宫座下的十二银翼杀手。。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握着那颗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龙血珠，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九死一生，终于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了。想不到几次三番搏命去硬夺，却还比不上一次的迂回用计，随便编一个故事就骗到了手。。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

    “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杀人……第一次杀人。！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