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啊……”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想说什么,然而尚未开口,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自己……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
旋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脚下踩着坚冰。。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教王的情况如何?”他冷然问。。
“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吗?”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这个,恕难从命。”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雪鹞一个飞扑叼住,衔回来给他,咕咕地得意。
瞳在黑暗中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在心底呼啸,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路过秋之苑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封了任督二脉的病人,不由微微一震。因为身体的问题,已经是两天没去看明介了。……”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传说中,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年仅三十一岁——一直到死,手里还握着一本《药性赋》,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