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铁圈深深勒入颈中,无法抬起头。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戴着白玉的面具,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长安的国手薛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居于帝都,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薛家自视甚高,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唯一的先例,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对方毫不动容,银刀一转,在小橙颈部划出一道血痕。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何况……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旋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忽然间,气海一阵剧痛!!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来不及多想,他就脱口答应了。。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他全身颤抖地伏倒,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他倒在冰川上,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有些茫然地想。八年了,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瞳,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禀谷主,”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霜红她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