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光。”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旋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难道,如村里老人们所说,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
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织成可怖的画面,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那就好。”。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他颓然松开了手,任凭她将金针刺落,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那一瞬间,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心里蓦然一冷——。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只是在做梦——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全身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扼住了咽喉。……”
“剑插入雪地,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迅速扩了开去,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低声说:“姐姐,你好像很累,是不是?”!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