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女医者从乌里雅苏台出发的时候,昆仑绝顶上,一场空前绝后的刺杀却霍然拉开了序幕。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闭嘴……”他低哑地怒喝,双手瑟瑟发抖,“给我闭嘴!”!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旋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手下意识地收紧:“教王?”!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便睁开了,正好和他四目相对。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只是一眼,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全身悚然。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