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旋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来！”。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开始吧。”教王沉沉道。。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妙风不动声色：“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耽搁了一会儿。”。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