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拆开了那封信,喃喃:“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啊?这……”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但是,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却再也不能起来。。
旋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瞳公子。”然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王正在小憩,请稍等。”。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一半热气升腾,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