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活到了现在,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玉楼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视线并不上移。!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旋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快,过来帮我扶着她!”霍展白抬头急叱,闭目凝神了片刻,忽然缓缓一掌平推,按在她的背心。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汹涌注入四肢百骸,薛紫夜身子一震。!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请您爱惜自己,量力而行。”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声音里带着叹息,“您不是神,很多事,做不到也是应该的——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
然而身侧一阵风过,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消失在枫林里。……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说什么拔出金针,说什么帮他治病——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妙水?薛紫夜一怔,抬头看着瞳,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那个女人心机深沉,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