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老七,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次围剿魔宫,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别的不说,那个瞳,只怕除了你,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直直望着他,忽地冷笑,“你若不去,那也罢——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如今也不多这几个。”!”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这样比较安全。”霍展白解释道。!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旋“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遥远的昆仑山顶上,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修罗场里出来的人,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剧痛过去,全身轻松许多,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眼睛跟着她转。。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雪狱寂静如死。……”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