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看什么看?”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震得大家一起回首。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旋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啊……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他心里想着,有些自嘲。!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无法挪开视线: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给我先关回去,三天后开全族大会!”。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霍展白一震,半晌无言。。
那一瞬间,头又痛了起来,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忍不住想大喊出声。。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