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为了瞳。”妙水笑起来了,眼神冷利,“他是一个天才,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教王得到他后,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旋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车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一句话也不说——最奇怪的是,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血封?瞳一震: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难道自己…………”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