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即便是贵客,也不能对教王无礼。”妙风闪转过身,静静开口,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魔教的,再敢进谷一步就死!”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喝,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
“雪怀,大人说话没你的事,一边去!”毫不留情地推开宠爱的孙子,老人厉叱,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更是心烦,“小夜,你也给我下去——我们摩迦一族的事,外人没资格插手!”。
旋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白。白。还是白。
“八年来,他不顾一切地拼杀。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他欠她那么多。!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