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薛紫夜一时语塞。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二分的嫌恶。。

    “是。”妙风垂下头。。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旋——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嗯。”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妙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

    “教王”诡异地一笑，嘴里霍然喷出一口血箭——在咬断舌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靠着剧痛的刺激，刹那挣脱了瞳术的束缚。明力的双手扣住了六枚暗器，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从玉座上霍然腾身飞起，急速掠来。。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否则她——”。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