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身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压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旋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白银?。
“瞳的眼眸沉了沉,闪过凌厉的杀意。!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逼问。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却哪说得出话来。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是黑水边上的马贼……”他冷冷道,“那群该杀的强盗。”。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那个女医者,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秋之苑里,房内家具七倒八歪,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喃絮叨,“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那些书,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咦,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霜红揉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嘀咕着,“可她出谷去了呢,要很久才回来啊。”。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