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是。”妙风垂下头。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那么多年来,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沫儿的病症,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廖青染微微颔首,叹息道,“霍七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旋——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瞳,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
瞳急促地喘息,感觉自己的内息一到气海就无法提起,全身筋脉空空荡荡,无法运气。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王姐,小心!”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护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也真是可笑,在昨夜的某个瞬间,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然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薛谷主,请上轿。”。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嗯。”薛紫夜挥挥手,赶走了肩上那只鸟,“那准备开始吧。”。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明月年年升起,雪花年年飘落,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可是,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雪狱寂静如死。。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