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霍展白眼色变了变——谁下的手，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看着我！”他却腾出一只手来，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她的眼睛，指甲几乎抠入了她的眼球，“看着我！”！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旋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将视线收回。。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薛紫夜怔了怔，忽地笑了起来：“好好的一树梅花……真是焚琴煮鹤。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其实真的很厉害？”。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