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那具尸体，竟然是日圣女乌玛！。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追出去，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眼前骤然黑了下来。！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脸上尚有笑容。”。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长明灯下，她朝下的脸扬起，躺入他的臂弯，苍白憔悴得可怕。！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旋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脚下踩着坚冰。！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

    “不成功，便成仁。。

    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然而同时，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穿过右肋直抵肺部——在这样绝杀一击后，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各自喘息。！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