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
“嘘。”妙水却竖起手指,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我可是偷偷过来的。”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在他说出第三个“滚”字之前,簌簌一声响,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炽热而湿润。那一瞬间,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
““出去。”她低声说,斩钉截铁。!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旋“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瞳最后的一击,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妙水盈盈立在当地,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漠河被称为极北之地,而漠河的北方,又是什么?!
“……”妙水沉默着,转身。。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有!有回天令!”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有好多!”。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嗯。”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顿了顿,才道,“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教王命我前来夺回。”。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低低地开口:“关上……我不喜欢风和光。受不了……”。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