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是……一只鹞鹰?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瞳方寸未乱,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只要他不解除咒术,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真是活该啊!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无声地垂落下去。。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旋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薛紫夜被他刺中痛处,大怒,随手将手上的医书砸了过去,连忙又收手:“对……在这本《灵枢》上!我刚看到——”。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秋水……秋水,那时候我捉住了你,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可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风雪终于渐渐小了,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雪怀!”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等等我!”。
“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看着他转身离去,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明介?”。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