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剧痛过去，全身轻松许多，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眼睛跟着她转。！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旋“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嘿。”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忽然间一振，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来！”！

    ““老七？！”……”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深不可测，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