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旋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太好了。”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喜不自禁，“太好了……明介！”！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他低声冷笑，手腕一震，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在冰上奕奕生辉。！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一声呼哨，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他撇了撇嘴：“本来就是。”。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薛紫夜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