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瞳脱口低呼一声,来不及躲开,手猛然一阵剧痛。殷红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来,迅速凝结成冰珠。。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旋他摸着下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间蹙眉:可是,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我……难道又昏过去了?”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说不出的和煦舒适。薛紫夜睁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那么多年来,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他把她从桌上扶起,想让她搬到榻上。然而她头一歪,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继续沉沉睡去。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任她靠着,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披到熟睡人的身上,将她裹紧。。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转瞬消散。!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