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死？没那么容易，”妙水微微冷笑，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如今才第一日呢。教王说了，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一直到死为止。”

    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而西归路上，种种变乱接踵而至，身为保护人的自己，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这一次醒转，居然不是在马车上。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被子，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室内生着火，非常温暖。客舍外柳色青青，有人在吹笛。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

    旋那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薛紫夜一愣，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口：“教王这一念之仁，必当有厚报。”！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顿了顿，仿佛还是忍不住，她补了一句：“阁下也应注意自身——发色泛蓝，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然而他一声不吭。！

    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窗外大雪无声。。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