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王姐要杀我!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
“是!”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四个使女点头,足尖一点,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奔得太急,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
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落满他的肩头。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他站在门口,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如果……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旋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也对我那么好。!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秋水……秋水,那时候我捉住了你,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可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小姐,这样行吗?”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担忧地低声。。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先休息吧。”他只好说。!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