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他悚然惊起,脸色苍白,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只要你放我出去”——那句昏迷中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他忽然间大叫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旋那是什么?他一惊,忽地认出来了:是那只鸟?是他和那个鼎剑阁的七公子决战时,恶狠狠啄了他一口的那只雪鹞!。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叮!”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飞翩勉强接下,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只觉胸口血气翻涌。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没有错——药师谷薛谷主,是什么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点,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