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这个……在下并不清楚。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

    霍展白踉跄站起，满身雪花，剧烈地喘息着。

    “风，”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脸上浮出了微笑，伸出手来，“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快过来。”。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明介，”她攀着帘子，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忽然道，“把龙血珠还我，可以吗？”。

    万年龙血赤寒珠！！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那就好。”。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旋拉下了帘子，醍醐香在室内萦绕，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要快点到那里……不然，那些风雪，会将她冻僵在半途。。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薛谷主，请上轿。”！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沫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然而，此刻他开口问。！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他在黑暗中大喊，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依稀传来了声。……”

    “薛紫夜脸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