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啊！”她一眼望过去，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旋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她气冲冲地往前走，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小姐，你忘了披大氅呢，昨夜又下小雪了，冷不冷？”。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伤到这样，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居然还能动？”妙水娇笑起来，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真不愧是瞳。只是……”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咔啦一声，有骨头折断的脆响，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手下意识地收紧：“教王？”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不要紧。”薛紫夜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给他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