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看过的,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是从林里过来的吗……”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目光落在林间。。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已经是第几天了?
——果然,是这个地方?!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三日之间,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门关换了马。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朝着昆仑疾奔。。
旋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醒了?”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妙风睁开了眼睛,“休息好了吗?”!
“真是大好天气啊!”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风从谷外来,雪从夜里落。。
“这个嘛……”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忽地笑弯了腰,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谷里都是女人,多无聊啊!”。
“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他默然点头,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薛紫夜一时语塞。。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如今,难道是——。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