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不发一言。。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你……”睡眼惺忪的人一时间还没回忆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暴跳，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如雨般飞来的杯盏，在一只酒杯砸中额头之时，他终于回忆起来了，大叫：“不许乱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关我事……对，是你占了我便宜！”。

    不赶紧去药师谷，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旋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是。”宁婆婆颔首听命，转头而下。！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女医者从乌里雅苏台出发的时候，昆仑绝顶上，一场空前绝后的刺杀却霍然拉开了序幕。。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