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片刻后,另外一曲又响起。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虽只短短一瞬,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旋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脸上尚有笑容。”。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他悚然惊起,脸色苍白,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只要你放我出去”——那句昏迷中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那就好。”……”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