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结束了吗?没有。。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她被迫睁开了眼,望着面前那双妖瞳,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旋“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然而下一瞬,她又娇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当然——你,也不能留。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当然,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他连忙补充。!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妙风?那一场屠杀……妙风也有份吗?……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那些人,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夺去了无数人性命,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禀谷主,”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霜红她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