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抱剑，微一俯身算是回答。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是幻觉？！”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旋“谷主，他快死了！”绿儿惊叫了一声，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

    ““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十万救一人，”妙风微笑躬身，“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愿以十倍价格求诊。”！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然而，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嗯。”绿儿用剑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比那个讨债鬼霍展白好十倍！”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这里，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