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
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便睁开了,正好和他四目相对。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只是一眼,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全身悚然。。
““出了大事。”教徒低下头去,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日圣女……和瞳公子叛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唔。”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教王发出一声低吟,眉头微微蹙起——妙风脸色凝重,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第一针刺入后,璇玑、华盖、紫宫、玉堂、檀中五穴已然一痛,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
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一次如果救不了沫儿,霍展白会不会冲回来杀了她。!
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
旋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没有月亮的夜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是马贼!……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还是赢了!。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你靠着我休息。”他继续不停赶路,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这样就好了,不要担心——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停下来休息。”。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紫夜自有把握。”她眼神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