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魔教的人,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抬起头,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
旋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临夏祖师……薛紫夜猛地一惊,停止了思考。。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雪狱寂静如死。。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然而同时,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穿过右肋直抵肺部——在这样绝杀一击后,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各自喘息。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而这次只是一照面,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看来是难以隐瞒了。!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