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她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旋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薛紫夜一愣,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口:“教王这一念之仁,必当有厚报。”!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无法挪开视线: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
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瞳,你何必追?”。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听了许久,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阁下是谁?”。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啊——”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唯有,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不由一怔。。
“风大了,回去罢。”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将身上的长衣解下,覆上她单薄的肩膀,“听说今天你昏倒了……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