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外面还在下着雪。
“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果然是错的。”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呕心沥血而死——但,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旋“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怕了吧?”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她笑得越发开心。。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呵,我开玩笑的,”不等他回答,薛紫夜又笑了,松开了帘子,回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瞳的眼里精光四射,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声音低沉,“只要他没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按计划,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
一切灰飞烟灭。。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