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旋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一眼望去,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之前,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出手凌厉。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吗?”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他拄着金杖,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那么,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一两个月?”他却变了脸色,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可来不及!”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妙风使!”僵持中,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看着归来的人,声音欣喜而急切,单膝跪倒,“您可算回来了!快快快,教王吩咐,如果您一返回,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那一瞬间,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